作为四川华蓥山广能集团救护大队龙滩煤电公司救护队队长,李进在“5•12”汶川地震灾区呆了16天。
该怎样形容这16天?面对这样的问题,眼前李进的话语顿时停了下来,思索几秒钟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想起灾区的情景,悲伤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一下子扼住了李进的咽喉!
李进是悲伤的。但在灾区的16天里,李进浑身是充满力量的。由悲伤酝酿而成的力量,推着李进,向着清平磷矿、向着废墟里的生命快步挺进……
无论如何,这是李进永生难忘的16天——失去亲属的家人,傻子般坐在废墟上,表情凄惶;悲怆的哭泣声在废墟间飘来荡去……一幕幕,早已刻进了李进记忆的年轮。
对李进和他的队友们来说,这也是危机四伏、命悬一线的16天。
13日,地震后的第2天,大雨不期而至。一大早,四川省安全生产应急救援汉旺指挥部接到一名清平磷矿职工的报告:矿区厂房全部摧毁,井下情况不详,道路中断,受强烈地震影响的山体,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清平磷矿和附近村民3千多人生死不明,情况十分危急。
当天晚上,四川省矿山救护总队队长黄锦生在矿山救援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周密部署进山探险任务,指挥部决定由救灾经验特别丰富的广能集团救护大队龙滩救护中队、芙蓉集团救护消防大队组成突击探险队,不惜一切代价要到达目的地弄清灾区情况。
14日早晨6时40分,李进带领着队员们朝着与外界无任何联系的清平磷矿行进。走在路上,眼前的景象让队员们触目惊心——有些山的植被被整体撕了下来,露出了一片一片的黄;余震时不时发生,大地深处发出沉闷的怪叫;大小不等的石块从抖动的山体上滑落下来,发出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响声……李进和救援队员们虽倍加小心,但一块直径10多米的石头还是从天而降,砸在了离他们20多米远的地方。
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和危险,每一步似乎都踩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35岁的李进感叹道:“这是我15年矿山救护经历中最危险的一次。”然而,对于李进和救援队员们来说,自身的安危早已被置之度外——那些被困在清平磷矿里的群众才是最让他们牵挂的人。
前进的步伐被阻断了。由山体滑坡形成的堰塞湖横亘在眼前,湖水就悬在救援队员的头顶。怎么办?时间就是生命,想起那些被困的群众,3名队员系上安全带,义无反顾地朝着长200多米、宽100多米、深20多米的湖面进发了。队员刚走2米多,水已经没到胸部了。没办法,3名队员只好退了回来。路在哪儿?没有路,那些被困的群众有可能在时间的流逝中一步步滑向死亡的深渊。
李进看了一下左面的山。然而,在被泥石流冲毁的一毛不生的山上,“拔草草掉”,加上头天下了一天的雨,走在巨石之上,哪一步没有踩实,都可能失足。这时候,一片掩映在右面黄色山体里的森林让李进精神为之一振。通过了这片森林,李进和救援队员们终于走出了一条拯救生命的通道。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离清平磷矿越来越近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充斥着这段并不漫长的征途——30余公里、平时只要1个小时的路程,救援队员们竟花了近9个小时才到达。下午3点左右,救援队员们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受灾最严重的清平磷矿矿部,为清平磷矿被困人员开辟出一条“生命通道”。
救援队员来了,希望也便点燃了。远远地,那些饱受惊吓和恐惧的乡亲们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发为救援队员鼓起了掌,眼中满含热泪。几秒钟之前还如生命禁区的山顶,那一刻则变成了生命的海洋。“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被困群众紧紧拉着救援人员的手,声泪俱下。
到达矿部后,由于时间紧迫,李进和救援队员们顾不上休息,立即兵分两组,命令一组队员根据实际情况利用现有的医疗药品,对受伤人员进行现场救治和包扎,另一小组对矿上的灾害情况进行摸底。救护队很快摸清了被困人员情况:地震灾害发生后,清平磷矿杨副矿长一直在组织大家进行自救,磷矿死亡20人,失踪58人,井下受困27人。但由于徒步进山,救护队所带药品只够为30多人进行简单包扎。
是夜,山上异常寒冷,李进和队员们生上一堆火,席地而眠。第二天早晨6点钟,天刚亮,李进就和队员们将清平磷矿未受伤的500余灾民汇集在一起,他和队员们一起扶老携幼,经过8个多小时的艰难行进,终于将被困群众安全带到山下。刚到山下,那些冲出生命禁区的群众紧紧地抱在一起。四下里,哭声响成了一片。
对于李进来说,那画面定格在记忆中,让人心碎。他站在那里,听着弥漫在周围的哭声,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泪眼朦胧中,李进又带着队员们向着另一个目标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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