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小时后,救出来的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奇迹,这便是国际救援界通常认为的“救难黄金72小时”。但昨日下午,在都江堰的地震受灾现场,便上演了让人振奋的一幕,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困在废墟中75个小时后,居然奇迹生还。
地震袭来,老人被埋在了麻将桌下
“刚开始,我们听百姓说,这里居然还有人活着。”参加救援的解放军成都某部的一位战士告诉记者,当日上午11时,他们巡逻经过都江堰外北街时,一群众上前请求救出废墟中的一位老人。该部迅速向都江堰抗震救灾指挥中心联系支援,很快成都、南宁两支消防武警也赶到现场,联合救援。
据参与救援的成都某部教导员何源介绍,老人被卡的地方是一个麻将档,一楼有四个房间,整栋房屋破损较为严重,老人所在的那一边几乎全部坍塌,救援人员可以通过二楼倒下的两根横梁之间的缝隙进入,这个缝隙也仅仅刚好够一个人爬进。
昨日下午2点多,记者赶到救援现场,此时距汶川地震事发已经过去了72个小时。救援界认为,灾难发生之后存在一个“救难黄金72小时”,在此时间段内,灾民的存活率极高。在世界各地历次大地震中,72小时内的国际化救援是最有效的救援方式。
但72小时后,救出来的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奇迹。随着“救难黄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看着战士们趴在废墟上紧张抢救,众人皆在祈祷:一方面希望战士们能更快一些,将老人尽快救出;另一方面,看着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的水泥砖块,又祈祷千万别出事,把子弟兵也搭进去了。
老者的三个儿子正在救援现场警戒线外坐立不安。记者上前了解到,被困在废墟里面的老者叫董万祥,今年已经79岁高龄,家就在附近的胡家巷68号。二儿子董品宏介绍,老人喜欢打麻将,结果地震发生时老人被困在里面。
好心人寻找自己父亲意外发现了别人的父亲
董品宏原本并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地震发生时,他并不在家,匆匆赶回家才发现老父亲不见了。
地震过去后,三兄弟开始沿着家附近寻找,“来来回回地喊,但一直没有人应声。”董品宏说。因为房子已经倾斜,已经不能住了,当晚三兄弟在家里留了张纸条,不得已回到街边的帐篷里。“真正绝望的是第二天”,董品宏回忆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回到家中,发现纸条还在,“父亲怕是没戏了”。讲到这儿时,董几欲泪下。
没想到转机出现了。前日早晨,董品宏的妻子意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称她的父亲被埋在农贸市场的麻将档里,人还活着,要她赶紧找人去救。董品宏三兄弟喜出望外,匆匆赶到农贸市场,这才有了前文所述的一幕。
给董品宏爱人打电话的是杨照东,昨日救援时这位50岁的好心人一直在现场。杨告诉记者,前日下午两点半左右,他帮朋友都江堰二医院外科主任王雷在农贸市场附近寻找他父亲——地震事发后,王雷迅即赶到死伤严重的四川大学都江堰分校救治伤员,48小时下来,经过他救治的伤者已不下两百多人。直到这时,院长才得知王的父亲至今还下落不明,于是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出来找人。
当日下午5点50分左右,王、杨两人在农贸市场附近喊话时,突然听见废墟里面有人回应——是一个老人的声音,王以为是自己的父亲,赶忙凑到旁边往里面喊:叫啥名字、住哪儿?没想到老人神志非常清醒,一一回答。“快来救我。”老人说。
问其家里人,老人均记得一清二楚,把董品宏、媳妇等三人的电话都告诉了他们。
“我不是跑出来了吗,怎么还在麻将馆里?”
“我比老人还紧张”,杨照东介绍当时他非常激动,把董品宏的电话还记错了一位,还好第二个董品宏爱人的电话打通了。
王雷介绍,他们发现董万祥之后,很快向附近救援的战士救助。战士们通过搜救犬和生命探测仪等仪器,确定废墟里面确有幸存者,而且还不止一位。战士向董万祥喊话后,证实董的旁边还有一位幸存者,一位老年女性,而且神志思维都还正常。
董品宏猜测,那人可能是父亲的“牌友”,他们家附近,喜欢玩牌的老年人比较多。
因为当时天色已暗,房屋坍塌比较严重,动一下有可能整栋楼都倒掉,救援人员当天无奈放弃救援。
救援经验丰富的王雷从医院拿来了一瓶葡萄糖,通过输液管从缝隙里往下滴,尽管已经被困数十个小时,但董万祥似乎还很清醒,不一会儿老人就有感觉了,“能摸到水滴下来”。听见董万祥还和另外一名幸存者相互鼓励,王雷大声嘱托:尽量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这一夜董家人彻夜未眠,担心父亲撑不了这么久。这期间,董品宏忍不住喊了几声父亲,没想到父亲居然还能说话,老人还在纳闷:“我不是跑出来了吗,怎么还在麻将馆里?”董家人一听喜出望外,赶忙让老头子别再说话。
至昨日上午11点20分,解放军、消防、武警再次开始救援时,这是董万祥老人唯一一次说话。战士们六个一组轮流从二楼缝隙爬进废墟里,一点点地往外掏渣土碎砖,木板、千斤顶等器材不断被递进去,战士们还得防备大楼发生坍塌。
记者在现场看见,不少战士的手都磨破了,但这些最可爱的人全然不顾,一心在和死神赛跑。
“最可爱的人”轮番战斗救出了最幸运的人
经过数十个救援人员轮番战斗,昨日下午5点43分,董万祥被蒙上双眼、固定在担架上抬出废墟,现场人群响起一片喝彩声。董老迅即被早已等候的救护车送往医院。
老人生命力之顽强令人肃然起敬,据其家人介绍,他虽已高龄,但身体很好,脑筋思维转得很快,年轻时还曾当过兵。从地震发生时算起,截至昨日被救起,记者算了下,董万祥在废墟中呆了75个小时,不仅安然度过“救难黄金时间”,而且救出来时,神志仍然清醒。
把老人抬出的部队教导员何源介绍,老人能够活下来,还得感谢麻将桌,老人躲在桌子下面,钢结构的桌子刚好给老人撑起了一点空间,虽然手被落下来的碎砖卡住,但老人毕竟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身为医生的王雷也为老人顽强的生命力所折服,他说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人过了50个小时被救活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没想到老人不仅挺过来了,而且还安然度过了“救难黄金时间”,按照老人这么大的年纪,真算是一个奇迹。
从专业角度,王雷分析,他带来的那瓶葡萄糖可能也起了作用,虽然并未注射,但老人当时哪怕只是舔了几口滴下来的液体,对身体的恢复都有相当大的好处。看着董万祥被抬出,记者注意到,赶到现场的王雷虽然依然憔悴,但脸上多了一丝欣慰。
董家人不停地感谢解放军官兵,他们奋战了6个多小时,创造了一个奇迹。 特派记者 谷岳飞 吴胜 都江堰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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