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杭州,温度不算高,但已经有向上窜的势头,对于拆楼工来说,并非好消息。一旦高温天来临,能开工的时间少了,所以得趁着天气还相对凉快的时候抓紧赶工。20号天刚亮,老张夫妇便进驻到了一栋五层楼的建筑施工,按他们的经验,再有几天,这幢6层楼房就能拆掉,然后拿到工钱。然而,开工后没多久,“砰”的一声巨响,眼前顿时烟尘四起,砖块不断地散落,夫妻俩被重物压倒在地,清醒过来后迅速逃出楼外。最先逃出的他俩无疑是“幸运”的,他们的3个工友因为房屋坍塌被不同程度掩埋,经历了10个小时紧张救援后,才陆续被救出。遗憾的是,3人最终不治身亡。
救援现场
轰隆一声房屋结构垮塌,埋压3人砸伤4人
4天前,重庆的黄大姐刚刚装修好自家的房屋,就带上行李坐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她的丈夫老张早在春节后就提前来了。黄大姐说,杭州毕竟工地多、项目多,在这里干活尽管苦、累,但至少赚得比老家多一些。杭州乔司街道的三角村月牙河,整片的房屋都在拆。黄大姐跟着老张来到工地后,发现几乎所有的拆楼工几乎都来自重庆丰都县,顿时有了亲切感,上手也很快。通常,拆楼的男人们负责把砖从墙体上敲下来,女人们负责削掉砖块上的混凝土。每清理出一块砖,能拿4分钱。拆房加上削砖,老张夫妇俩一天下来能赚180元左右。每天天刚亮上工地,傍晚收工。
20日上午5点20分,黄大姐跟着丈夫进驻到了208号民居。这是一栋6层楼的砖混结构建筑,黄大姐在4楼削砖,丈夫老张则在5楼施工。开工一个小时后,黄大姐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后眼前顿时烟尘四起,砖块不断地散落,整个楼层都在晃动,她一个踉跄,被砖块砸中肩膀倒下。
滴下来还染红了老张的胶鞋
楼上的老张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倒地,迷迷糊糊地也不清楚怎么被砸中的,清醒过来时已经满脸是血,滴下来还染红了胶鞋。这时,老张大喊黄大姐,两人一同爬下楼。跑到安全地带后,他俩才意识到,正在拆除的房屋已经半边垮塌。与此同时,周围房屋施工的老乡听到巨响后纷纷赶来救人,有的人迅速打电话报警求助。6点50分起,公安、消防、救护车陆续赶到现场,老张夫妇被送往了余杭区第一人民医院,之后便再无工友的消息。
其中一名遇难者
据官方通报,事故原因可能系工人在砸拆房屋四楼厕所的承重墙时操作不慎,引发房屋结构垮塌。
事实上,从最初发现有人员被埋,到当地出动200余人的救援队伍,动用搜救犬、生命探测仪、吊车等设备,守候在事故现场的工友们一度认为,奇迹会发生。事故发生后,除了帮忙的拆房工人,乔司派出所的民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刚开始,怕房屋结构松动出现二次垮塌,大家都不敢贸然行动,但随着消防等救援力量集结,生死救援迅速展开。
事发后,唐师傅无比揪心,因为他当时站在旁边一幢民房上干活,看到妻子秦大姐的工地出事,便立马狂奔过去,喊了半天,可就是没回应,只能守在外面等待专业人员的救援。上午10点03分,秦大姐终于被救出,救护车迅速将她送往附近医院,而唐师傅也匆匆赶往医院。被困着压在废墟里的时间越长,存活的几率越渺茫。站在现场外围的警方人员不时看时间,希望对讲机里传出一些好消息。但是,已经垮塌过的房屋根本不能轻易撬动,救援人员小心翼翼搬起压住被困者的砖块、混凝土块。下午1点10分,第二位被困者救出,已被埋压6个半小时,情况不容乐观;下午4点20分第三位被困者被救出,已被埋压9小时40分钟。傍晚,余杭区发布消息,遗憾宣布3名被埋压的工人不幸身亡。
中午起,陆续有伤者的工友、老乡、亲人赶到余杭第一人民医院。人群中一个穿蓝色短袖的年轻男孩,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皮肤白皙,是秦大姐的儿子小唐。“我是上午接到爸爸电话后,从萧山赶过来的。”小唐眼里泪水在打转,看得出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母亲胸腔和颅腔严重压伤,四肢也多处骨折,情况不容乐观。2点55分,院方宣布秦大姐抢救无效死亡,小唐和唐师傅进入急诊室与秦大姐告别。大门紧闭,外面的人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或许是被困在废墟里的时间太久,其他两位被困者也被相继宣布抢救无效死亡。等在急诊室外的亲友,连人还没见到只能含泪告别。一位肤色黝黑的大哥说,死者中有一位是他的亲戚,他和家人听到消息后从嘉兴海宁立马赶到余杭。可惜的是,他们从医生口中听到的是“抢救无效”,而不是“人没事”。下午5点多,来送别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中的大部分无法进入急救室与死者告别,只能神情呆滞地站在门外,目送殡仪馆的车将老乡或亲属接走。
晚上6点,余杭区政府通报了3名死者的情况:秦某某,女,1963年9月生;余某某,男,1965年12月生;余某某,男,1983年11月生;籍贯均为重庆市。
后续:
施工单位负责人已被警方控制
从受伤工人处了解到,干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戴安全帽。至于安全教育,他只想到曾被叮嘱过拆房的时候不能动大梁。
在三角村月牙河自然村还有成片的待拆房屋,该地块为东湖快速路项目三角村拆迁区块。本次拆房项目施工单位为杭州余杭城建房屋拆迁工程有限公司。该公司于2014年12月1日与乔司街道办事处签订《房屋拆迁协议书》和《安全责任协议书》,承包负责东湖快速路项目三角区块2、4、5、6组的房屋拆除,是一家具有房屋拆房资质的企业。
目前,余杭警方已控制施工单位负责人,并正在调查本次拆房过程中发生事故的具体原因。乔司街道已成立善后处置小组,全力救治伤者,并开展死者家属的安抚接待和相关人员的善后处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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