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火辣辣的阳光,看了看表都快中午12点了,也不知道爷爷、女人阿秀他们麦子割完了没有,也不见回来。冬子急得浑身冒汗,却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要是自己的腰没有受伤那该多好啊!那几亩麦子在冬子的眼里,根本就不算啥,哪里用得着爷爷去呢?
冬子是个孤儿,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老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啊!再过两个月,就是爷爷的八十大寿了,自己却出了这种事,只能躺在床上,跟废人差不多。
冬子是一名技术很不错的瓦工,在村子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这几年赶上苹果价格不好,便和村里几个要好的哥们到城里建筑队干活。虽说辛苦,可一天能挣三四十元,除去花销,冬子一个月少说能落下七八百元。在农村,这可是一笔令人羡慕的收入。
那天下午,因下雨冬子他们收工早,便和哥几个商量去城里转转,顺便给爷爷、阿秀买些东西,这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轮到冬子头上,却让他终生难忘了。
冬子和哥几个从宿舍出来,按规定是应该顺路走的。可冬子嫌走大路远,不如抄近路,最起码要少走500米路。阿文说:那里是危险区,不让走,标有牌子呢,再说让队长或安全员发现,要检查,罚款呢?冬子说:我知道,都收工了,罚个球!再说哪有那么巧?
哥几个平时都听冬子的,也都没说什么。冬子走在最前边,可偏有这么不凑巧的事,当冬子弯腰穿过最后一道脚手架时,架顶上一块方木,因震动滑了下来,正好撞击在冬子的腰眼上。冬子感到一阵剧痛,下身便失去了知觉。
经过半年多的治疗,冬子终于可以出院了。出院的时候,医生语重意长地对冬子说:冬子啊!你这算是很幸运了,恢复得好,要不然这辈子就要坐轮椅了。回去要好好躺上半年,就可以下地了,但腰不可以吃重劲,瓦工活不能干了。
想到这,冬子后悔的要命,自己怎么那么蠢呢!不就是多走几百米路吗,这算个啥?可就是这几百米路,却要冬子终生难忘了,一辈子都后悔不过来。
爷爷这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中年丧妻,无儿无女,近50岁的时候,收养了自己。那时候自己才1岁,老人是一把屎、一把尿,求东邻、告西邻把自己拉扯大,直到上学、成家,不容易啊!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老了能有一口上好的寿材。在镇上的寿材店里,爷爷看上了那付柏木雕边寿材。
冬子给店主盖过房子,也算有些交情。店主一咬牙:这可是咱店里最好的一幅了,这几年没有顾主,也就是咱爷爷,一仟陆佰元,换了别人,下了二仟块,我不给。
冬子因手头紧,所以那副寿材一直在店里放着。女人阿秀说:“爷爷不知到店里都看了多少次了,老人喜欢呢?”
冬子原本想在城里干上半年的,挣够了钱,一是还盖房时借村支书的3000元钱;二是一定要把爷爷喜欢的那口寿材买回来;三是可儿明年就要上初中了,那学费要好几百呢?
可如今——冬子想得头发蒙,急了,便顺手抽了自己两耳光,那个悔呀……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