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张嘴
一副好嗓子
能传几里远
远近闻名：
八张嘴
心直口快
尤其
能言善辩
还好打不平
哪家老婆挨男人打
——找八张嘴
哪个社员
被无理扣工分
——找八张嘴
队长都怕她
她是村里的
“警察”——
嘴一张
就是枪口
二斤半
这称呼好怪！
但村里人
一提这三个字
都知道是她
她家很穷
经常吃上顿无下顿
男人患肺结核
整年卧床
她却很乐观
从不唉声叹气
像个笑佛
她是我家的常客
隔三差五地
就来找我妈唠嗑
有时
借点米面什么的
我爸对她
总不待见：
“又来啦？”
“让一边去，
我来找大王婆（我妈）！”
她不卑不亢
嗓门比我爸还响
那年春荒
她男人没熬过
走了
她哭得好伤心
但，没几日
又来找我妈聊天
说：人死了
光哭也没有用
我还得打起精神
好好活着
至今我还记得
她说这话时的神态
笑得很勉强
眼眶里，有泪
大蒜苗
个子比她男人
高出一头
瘦得
精致、苗条
天生的美人胚子
人称大蒜苗
男人却
不知道珍惜
他常对人显摆：
个子高
有什么屁用
风一吹，就倒
还浪费布料
有一回，被大蒜苗
听见了
她发起威来
就像烈豹！
一口气
追着男人打
男人慌不择路
爬到了树上
“风吹倒我了吗？
我糟蹋你家布料了吗？”
大蒜苗跳起来
手一伸
把男人硬生生
从树上
拽下来
——她个子高！
(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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