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散文随笔)
作者:崔汉朝
秋风冷冷,秋叶飘零。秋草枯黄,秋丝斑白。岁月匆匆,转瞬间,夏阳高烧退去,一年一度,又一个秋,被人们哀叹“人生几度秋”的秋,轮回地来了。秋草蓬,乱草飞,秋声萧萧寒风起。
秋雁南飞,逡巡徘徊。岁月不停地刻下心脏瓣膜的凹痕,挂满沧桑的颜面。堤柳干裂,河岸芦苇荡絮。沟溪蒿草,叶黄低垂,毫无生机。水草已不再葳蕤,乡间特有的白杨簌簌落叶,沙沙作响,一叶知秋。
鹭鸟在干裂的滩涂上觅食,怏怏作步。路边树的枯枝上站立的寒鸟,嘤嘤哀鸣。庄稼地里的青稞,被霜风摧残,一片焦黄。秋霜若冰,寒蝉凄切,秋月寒江,秋虫匿迹。
秋是这样的苍凉,难怪垂暮老人,极不情愿看到秋,是因为秋淋漓尽致表现出岁月无情催人老。极目苍山远,一整座大山,在霜秋里,漫山金黄枯萎,怎不叫人慨叹“自古逢秋悲寂寥?”哀叹“夕阳无限好,已是近黄昏”。“人浮于世,草木一秋。”难怪欧阳修在《秋声赋》里,把秋描写的那么凄凉与萧杀,浸沉于“悲秋”而不能自拔。
人生苦短,朝潮朝落。从初生牛犊不怕虎,到垂垂暮年。经历过青春悸动的梦想,经历壮年时的血气方刚,经历过人生十字路口的犹豫彷徨,经历人生的沉浮大起大落。人生的命运如大浪中的帆船一样,颠簸起伏,跌宕坎坷,一浪高过一浪,有低谷有高潮。低谷的时候,不堕落。高潮的时候,不张扬。正像秋,有悲秋的一面,也有秋实的一面。
金色的秋,不为“秋风所破歌”,“稻花香里说丰年。”饱满的稻谷,在秋风中,翻着金浪。银镰飞舞,铁牛奔驰。秋虽然冷,草虽然枯,但是喜悦在庄稼人的心头。黄澄澄的秋梨,甜蜜地微笑。紫色的葡萄,如串起的珍珠玛瑙,晶莹透彻,温润如玉。高粱酿着滚烫浓烈酒,任酒香溢满秋日的天空。田间的大豆沙沙作响,唱着丰收的乐曲。谁不为秋而感动?
鲜红的柿子,挂在树枝,宛若谁家新婚媳妇窗前挂着的红灯笼,装扮秋天色泽。玉米,金黄色的棒穗,挂满农家小院的院墙。置身于农家小院,全身被金粉起来,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秋在文人墨客的笔下,充满着思想,多愁善感。秋思、秋愁,宛若一江春水向东流。唐朝张籍的《秋思》“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而张继在《枫桥夜泊》里,对于秋的愁这样写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南唐后主李煜亡国之恨“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一曲愁思,千古流传。秋被文人赋予一定的思想,秋是伟大的哲学家,秋是伟大的思想家,秋是伟大的诗人。在秋天里,多少诗人翻飞思绪,驰骋遐想。马致远在《天净沙·秋思》里以秋的苍凉画面形式,表达天涯沦落人的千古悲情:“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下,断肠人在天涯。”而杜牧的《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在这个冷秋里,难道不是诗人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尽管银河阻断了牛郎与织女的恋爱,心有灵犀,即使一年一度只有“七夕”这一天的浪漫情怀,也阻挡不了爱情的脚步。
秋夜秉烛,我被秋愁烦乱了心思,举杯浇愁,正想就此打住笔墨。忽然,窗风透着秋的寒意,飘来霏霏秋雨。秋雨绵绵,秋同样润育着生命,那些常青藤依然在秋风中摇头晃脑,迎风招展。竹叶青青,在秋天里依然滴翠。酒醒半酣,即使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豁然开朗,静等一帘幽梦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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