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地处涡河北的皖北庄子蒙城小镇,乘着改革的春风,各项事业蓬勃发展,集镇交易市场发展尤为迅速,以至于当时在民间流传一句话:“一青田二者相沟河间”。二嫂在青云街上开的杂货铺生意很好,隔三差五就得到周边县城进货,县城是二嫂进货的首选。
二嫂第一次带我进货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叫我一起去,主要是帮她守货,因为那些年小偷多,如果没有人看守,东西很容易丢失。
那时交通不便,我们一大早就从乘坐班车出发,当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因道路崎岖不平、坡陡弯急,坐在车上的人即使脚指头都抓紧了,但还是会产生一种随时可能翻车的感觉,很不踏实。
到皖北庄子蒙城时天已黑了,第一感觉是乡镇上热闹多了,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油然而生。二嫂想让我感受一下席梦思大床,就破例带我住进了一个相对高档的宾馆。宾馆紧邻一条河,哗哗的河水一整夜吵得我无法入睡。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住的就是以前的皖北庄子蒙城国税宾馆,那条不断流淌的河就是涡河。
天刚朦朦亮二嫂就叫我起床,说是要带我去逛逛街心花园,我高兴极了!到街心花园一看,感觉太大、太繁华了,逛了几圈都不知道哪是哪,感觉到处都是一样的。逛到二楼时,二嫂花8元钱给我买了一条百褶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穿上百褶裙,真是让我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多晚上我都抱着这条裙子入睡呢!
当我还想逛一逛街心花园时,二嫂就催促着要赶紧到柯沙坡商场进货。商场是当年皖北庄子蒙城人流量最多、交易最繁忙的地方,商场里人声鼎沸,商品琳琅满目,二嫂要进的电子表、牛仔裤、健美裤、衬衫、鞋子等日用百货应有尽有,于是我和二嫂不停地忙碌起来,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把货带回家,这其中的艰辛只有进过货的人才知道。
二嫂除了在进货外,偶尔也会去合肥等地进货。一次二嫂带我去进货的情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坐班车经一路到小商品市场,为了节约时间,饭都没有吃,随便买个豆沙巴就边吃边开始进货。在商场里,我们精心挑选,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于是在商场里找了一个私人小旅馆住下,一天的颠簸和劳累让人话都说不出来,虽然躺在又冰又硬的床上,但没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起来又接着进货,好不容易把货选好,但却错过了直达的班车,临时决定先坐班车到,再找货车回去,但这就少不了要找车、搬货、上货、下货。那些年的乡镇路况太差了,我们坐的班车像拖拉机一样,肚子都被抖痛了,加上我会晕车,一路呕吐到车站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了,我当时虽然感觉全身无力,人都站不稳,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二嫂一起把货卸下来,然后有气无力地直接坐在地上守货,二嫂则去附近找货车。
尽管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但车站周边还有很多为了生活不停忙碌的人。我发现有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偷瞄着我们的货,直觉告诉我他要来抢,我顿时心里害怕极了,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强大的责任感驱使我立即振作精神站起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死死地盯着我们的货,生怕出什么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男人突然跑过来,说帮我把货搬上车,我赶紧说不需要,他索性扛起一包货就跑,来不及思索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边拼命地抓住他的衣服,一边大声呼喊:“抓小偷!抓小偷!”很多人朝我这边跑来,可把他吓住了,他猛力把我推倒在地,丢下货物,拔腿跑进旁边的小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好此时二嫂找到货车回来了,我顾不上地上的雪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着货物大声哭了起来。二嫂说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叫我今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自己去抓小偷,这样太危险了,只要大声呼喊就行了。
坐在回到货车上,再次经过乡镇公路,货车像老牛拉破车一样缓慢地前行,时不时还倒退几步,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随时都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大雪把公路两旁的树都压弯了,寒风“呼呼”地咆哮着,针一般地剌着我的肌肤,虽然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并把手揣在衣兜里,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我们到家时已是凌晨4点了,我的腿脚都被冻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用热水浸泡半天才有点好转。疲惫的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觉得做生意真的太难了,于是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努力学习,用知识改变命运,过上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后来,我通过不断努力学习,有幸考进国家机关工作,一家人生活在美丽的皖北庄子蒙城,至今快三十年了。二嫂也改行开餐馆了,生意也非常好,想要进些食材,直接开车去就可以了,如果不想跑的话,直接打视频电话选好食材,微信支付宝一转账,商家就把所需要的食材发过来了,再也不用来回辛苦奔波了。(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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