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和泪水铸成冰冷的现实,让我们不得不再思考:谁来对一个个无辜的灵魂负责?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灾难。
每一天,我们都提心吊胆地注视着洪水、地震、台风,还有疫病、火灾矿难,还有飞机失事、海船沉没、列车出轨……世界上每两分钟便 有一人死于意外灾祸。达摩克利斯之剑,滴着鲜血,时刻都高高地悬在我们每个人的头顶上。人类从一次次灾难中获得的每一个血的教训,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并勇敢地直面未来。
灾难的代价
2004年4月16日,对重庆化工设计院工作的孙辉云来说,是个阴云密而的日子。
16日早上,他像平常一样,开车将妻子女儿分另送到天原化工总厂与天厨味精厂上班。7时50分,当他们到达天原化工厂门口时,厂里已被封锁,说是发生了氯气泄漏。上午10时,感觉不放心的他给妻子冉正碧打电话询问情况,妻子称氯气泄漏已被控制,不要紧了,但警车越来越多。感觉不祥的他于是中午又打去电信,但妻子仍说没事,并称自己已经吃了饭,正在商量事故处理情况。下午4时,妻子突然主动打来电话叫他去给他买一张电话充值卡,并称晚上不需要他去接,处理完事情后,她会自己回来。
没想到这次通话竟成永诀。两个小时后,随着一声巨响,冉正碧连同其他8名化工厂同事 ,消失在黄绿色的烟雾中。
原本以为“不要紧”的泄漏事故,终于演变成惊天大祸。
爆炸过程全记录
2004年4月15日下午,重庆天原化工总厂的工人在操作中发现,2号氯冷凝器出现穿孔,有氯气泄漏,厂部立刻进行紧急处置。但16日凌晨2时左右,冷凝器突然发生局部爆炸,氯气随即弥漫开。氯气泄漏和爆炸现场,氯气浓度很大,十分刺鼻,靠近氯罐约10分钟就让人感到头昏。
紧接着,重庆市副市长赶到事故现场指挥抢险,专家已对4、5、6号氯罐进行排氯,以防氯气罐发生更大规模爆炸。现场专家说,这3个氯气罐通过4根铁管将氯气排到嘉陵江边的水池中,同时注入碱水,二者融合后,不再构成危害。专家预计,到16日18时左右,3个罐的氯气可以排完。
然而,事与愿违。16日17时57分,氯气泄漏现场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一团黄烟腾空而起。距离闻到刺鼻的气味。据重庆市消防总队有关负责人介绍,这次爆炸是由于4、5、6号氯气罐泄漏引起的,共造成9人失踪、死亡,3人受伤,死亡和失踪人员均为天原化工总厂的干部和职工。
这次氯气爆炸后,事故现场一时乱成一团,人们的乐观情结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专家们对事故处理产生了意见分歧,有的专家认为在一定温度或其他条件下,氯气还可能发生爆炸,有的专家则认为今后不可能发生爆炸。然而,专家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头痛的问题: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氯气。一时间,大家愁眉紧锁,情结非常紧张。
16日21时左右,有记者走进了天原化工总厂氯氢分厂的爆炸核心区,透过防毒面具玻璃看到,有两个值班室的窗户玻璃都已被震碎。走在路上,明显感到脚下碎玻璃“嘎吱嘎吱”的响声,有一些窗户框的碎木片也在地上散落,走过一个弯道之后,看到有两个像锅炉一样的大罐子,已经看到了事故的核心区。因为现场还有爆炸的危险,事故现场的状况也相当令人担忧。
22时左右,爆炸现场的厂房轰然倒塌,管槽被埋住,里面的氯气仍在不断地释放出来。环保监测部门在现场设置了5个监测点,不间断地监测空气质量,消防队员不断地喷射水幕以稀释氯气。
到此为止,重庆氯气泄露基本告一段落,人们长舒了一口气。
生死大转移
天原化工总厂位于人口稠密的江北区腹心地带,而常人吸入浓度为每立方米205豪克的氯气就会死亡……
情况十万危急!
“快跑呀!化工厂的氯气泄漏了……”16日上午10时,家住化工厂附近的群众都听到了社区干部焦急的呼喊声。当人们冲出家门发现街道社区干部正挨家埃户地敲门,大声呼唤居民转移。“虽然当时大家有点紧张,但秩序却不混乱。”这场与毒气“赛跑”的转移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街道上成群的居民用湿毛巾捂住鼻子,在公安、武警、街道干部的带领下逃离险境。
上午10时30分,与天原化工总厂一江之隔的化龙桥片区。54岁的梁育芳正在照看自己的小杂货店,一辆辆警车从街道上风驰电掣,呼啸而过。“我开始还以为哪里出了火灾,没想到几分钟后民警就上门,要我快跑!”梁育芳和老伴走出家门时,街道上已经停满了转移群众的大客车。1小时内,人去屋空的化龙桥正街顿时寂静下来,只有公安干警、消防官兵忙碌的身影。
短短的半天多时间,事发地的重庆江北区,以及嘉陵江对岸的渝中区累计有15万人被紧急疏散,而且无人伤亡。在这一奇迹的背后,是各级党委政府的不懈努力:从市到区、街道、居委会都紧急动员起来,专人负责引导群众撤离;数百武警官兵、公安干警奋战在抗灾抢险第一线……
并非第一次
此次事故的目击者说,天原厂的领导在事故之初之所以认为“不要紧”,可能是因为类似泄漏事故“多了”。
“熏倒厂外居民的大事故起码有两次。”据目击者介绍,2000年8月4日凌晨,天原化工厂就已恨生过一次较大泄漏,漏出的氯气薰倒了36位居民。当时的事故是由供电系统跳闸引起电压波动,氯氢生产系统停止运行,以致氯气无法输送,造成泄漏。不久前的2月14日上午10时,天原厂再次发生泄漏。有毒气体随见扩散,致使周边学生紧急疏散,9名中毒者被送医院治疗。
而此次事故则是肇如于氯冷凝器老化引起的穿孔事件。事故发生地天原化工厂总厂下属氯氢分厂生产的氯气经过液化处理后,一起被储存在8个容量分别为12吨的专用贮气罐中,去年,重庆市安监局的一次调查曾批出,如该厂储存的96吨氯气发生泄漏,危害半径可达6公里以上,受害人员将超过100万。
资料显示,天原化工总厂泄露氯气为剧毒气体,当人吸入浓度为每立方米2.5豪克的氯气时,即可致死。是何原因使这样一家对人的生命有着严重威胁的个业落户于重庆人口稠密的主城区?
重庆市经委化工办公室主任说,重庆天原化工总厂成立于1939年,是一家老企业,其创始人是民族资本家吴蕴初。上世纪20年代初,吴蕴初在上海以国货天厨味精起家,成立上海天厨味精厂。1928年,又成立天原电化厂股份有限公司。这是中国第一家氯威厂,取名天原,即“为天厨提供原料”的意思。抗战期间,吴蕴初把天原的主要设备迁往重庆,选定嘉陵江北岸的猫儿石作为厂址。1940年8月,重庆天原化工厂建成投产,以氯碱产品供应抗战后方。
在重庆建厂之时,厂区仍在主城区之外,附近并无太多居民。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城区渐渐接近厂区,厂区四周也迅速开发,许多居民小区和学校、商场等次第兴起,天原厂所在的地方也渐渐变成了主城区,人们也逐渐谈忘了这个城区原本隐藏的危险。
机制的缺失
这次事故再一次向每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敲响了警钟:在城市的中心区,绝对不可以有具有潜在安全隐患的企业,尤其是化工个业,必须远离市区。
国内存在同样困境的城市绝不止重庆一个;隐含于城市腹地的高危个业,更远非天原一家。这些企业,仿佛散布于城市中的定时炸弹,严重威胁着城市和市民的安全。仅去年下半年以来,内地发生过化工厂失火、有毒气体泄漏及爆炸事故的大中城市,就有南京、沈阳、杭州、武汉、长沙、宁波、郑州、长春、东莞、锦州、常州、襄樊、湘潭、铜陵、张家口,以及上海的嘉定和北京的大兴等。这些事故,都给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有些事故还导致了人员的作废。除了化工厂以外,还有诸如制药厂、橡胶厂、水泥厂等污染严重的企业,这类企业如果设在人口密集的城区,与化工厂一样,都如册是悬在城市上空的“定时炸弹”,严重威胁城市和百姓的安全。所以,各个城市有必要通过重庆天原化工总厂此次事故,举一反三,按照“以人为本”的要求,重新审视城市规划,排查危险隐患,及早安排那些不宜设立在人口稠密区的企业迁移出城,以确保城市的安全与宁静。
心理的错位
纵观最近中国发生的一些突发事故,从重庆开县井喷到氯气泄漏,无不打上“人为”的烙印。人们在悲痛之余,无不为我们在面对灾难时应急制度和经验的缺失而自责。
斯大林曾经说过:死一个人,我们会感到悲伤,死一万个人,我们只会麻木,因为这只是一个数字。新加坡《联合早报》指出:中国幅员广大,人口密集,发生灾难的概率比其他国家都要多,动不动就会导致几十个人、甚至数百人死亡,这都是无可奈何的现实。但是,以一般常识来观察,中国的死亡事故还是太过频繁。在巨大的灾难面前,生命往往是渺小和脆弱的。而临危不乱,处世不惊,积极应对突发的一切可能,是千年来的古训。
作有刘洪波说:“这是生命的悲哀,我们的生命因为数量庞大而变得稀松,放松了对生命谨小慎微的关照,所以生命也就这样变得容易损失,而损失的一再发生,又可能使人不再觉得生命的无端消失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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