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5”，洛阳人不会忘记——在东都商厦的耳闻目睹

伤疤虽久，揭起来依然痛，有时甚至带血，丝丝难忍……
                                          ——题记

　　在洛阳没有人不知道龙门石窟，没人不知道牡丹花，同样也没有人不知道东都商厦。问一个卖报纸的阿姨，东都怎么走。阿姨说乘上5路公共汽车，在青年宫站下车，往回走300米左右。东都商厦火灾已经过去4年，可对洛阳人的影响并没有消失，记忆依然。  
  　下了5路汽车，还是不自信，问路旁修车的大爷，东都商厦在哪。往前走就是，去那干吗？看看。啊，是该看看，去吧，那正招租呢，卖家具。
　　按照指引，很容易就看到了东都商厦，远远望去，比4年前少了很多牌匾，少了很多生气。在商厦正面有一块正方形红布，上面有黄字写着“黄金旺铺，全面招租”还有电话号码。真的是黄金旺铺吗，进去看看。
　　沿着商厦前的石阶，一阶阶走上去，每一步都很沉重，共11阶。商厦的大门开着，并没有人管。虽然是白天，商厦里依然较暗。大厦里的十多根石柱子依然挺拔，只不过和墙一样被刷成了白色，更为显眼的是每根柱子都贴着一张红纸写着“禁止烟火”。大厦一楼面积很大，稀稀拉拉地放着一些古典式样的家具，旧的、新的都有。几个中年妇女围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认真地打牌，见有人来，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打牌。没人理会。在一楼大厅里自由地转悠，除了家具什么也没有。
　　看到了在商厦角落的安全通道，推门走了进去。楼梯上铺满了灰尘，走到了二楼，门被锁着，上面写着“顾客止步”。又回到一楼大厅，一个60岁左右的老汉，也在转悠。大爷你好？你好。您是这卖家具的吗？不是，过来看看，我儿子在家没事儿干，想给他找点事情做。您在附近住吗？对啊。几年前的火灾，你记得吗？怎么不记得，死了那么多人。东都商厦的前身叫老城商场，再前身是平房，也是商场，生意一直很好。东都商厦原来底下一层卖家具，一楼是小百货，二三楼是布匹和服装，四楼是歌舞厅。你还记得当时的一些情景吗？记得，整个商厦都是烟，喊叫声挺大，有些人还从四楼的窗户上往下跳。真惨啊！在后来收拾时，光PP机和手机，用卖香蕉的箩筐就拣出去几筐啊！真惨！你知道吗？这个商厦以前是个火神庙。对，你来干吗来了？老汉问我。啊，随便看看。你也是来看铺面摊位的吗？啊，是。你说行吗？我儿子不能老在家没事干，我看，不行，谁结婚上这来买家具呀！大喜事，忌讳。
　　商厦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对面是影剧院和宾馆。右面隔着一套胡同是一面围墙，左面是一条胡同然后是平房区的民居，后面便是洛阳很繁华且有名的历史街区。在商厦的左前方有一排小商贩，有两个盲人配钥匙，有卖烤红薯的，有修鞋的，有做缝纫机活的，还有卖腰带日杂的小贩。
　　走下商厦的门前的石阶，看到了前面的墙上有一块大理石的小牌子，上面写着“洛阳老城商场”，建设单位、设计单位，建设日期是1990年11月3日。留意一下商厦的墙，在大火之后还很坚固，没有裂缝。细心的人都会注意到，商厦露出来的1米多高的地基，都是用整块的石头砌成的，洛阳是不缺少石头的。这样的建筑，当初的建设者怎么也不会想到10几年后，落得这般模样。
　　在左前方的小商贩中，一个中年妇女正百无聊赖地傻等着客人的到来。大姐，上面招租的条幅挂多久了？挺久的，好像8月6号挂的，好像浙江人要承包。招来的人多吗？多啥，没有人来。为什么？谁来呀，里面死了那么多人。别说里面了，我这外面你看有几个人来。你在这摆摊多少年了？10来年了。失火前，你也在？在那时这是洛阳老城区最热闹的地方，什么时候都是人挨人人挤人，这是整个洛阳市卖小商品最全最便宜的地方，那时摊位一个挨一个，你看现在有几个。失火前你一天能卖多少钱？一天，几百元没问题。现在呢？几十元都困难啊！为什么不换个地方？我家就在附近，不想折腾了，再说现在地方也不好找。现在摆摊的多是附近的居民，好多人都走了，不失火该多好啊！说完，大姐也回头看看商厦。有些无奈，像一个迟暮的老妇在感叹她失去的青春韶华。
在商厦左侧小胡同，七八台缝纫机“噔噔”地转着。几个老人在一旁悠闲地打麻将，问他们关于火灾的情况，他们谁也不愿意提了，那是洛阳人的伤口。他们只是说以前这条胡同很挤，过去都费劲，人可多了。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打麻将。
　　商厦的后面，是洛阳著名的历史街区。整个街区呈十字型，所有的建筑都是仿古建筑。在商厦这条街区上，多是卖字画，牌匾的，各个店铺仿古彩旗飘扬。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微笑着走过。在历史街区灰色的墙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彩色的小广告牌，上面写着各种消防标语、口号。历史在慢慢的前行，伤口也渐渐的愈合。离商厦几十米远的，西南隅派出所就在历史街区中，当初的所长因为商厦的火灾，已经被判刑。现任的姜所长接受了采访，他不愿意提那段历史。他只是说现在他们十分注意防火工作，细致到每家每户进行宣传。
　　第二天又回到了商厦，在一楼进门的地方找到了像办公室的地方。有3个人，正在下棋。有事吗？啊！你们招租是怎么租的？我们不是招租的，是商厦保卫，你过几天再来问吧，好像现在不收租金。你们是原来商厦的职工吗？是，以前好租吗？以前，最好租，根本不愁。你们商厦原来多少职工啊？1000多人吧。现在都干吗呢？自谋出路，谁管啊！你是来租铺位的吗？抬头看看办公室的天棚，依然是黑黑的。这是当年熏的痕迹。那是新装的喷淋系统，是，不过现在听说没钱了，还没做完，你到底想干吗？
　　在商厦四周1公里左右，转了一下午。这个地区确实是洛阳城的繁华地带，大饭店、商场林立，像波斯登、卡玛、太子龙各种品牌服装专店落户于此，每个地方都很繁荣，只有东都商厦形单影只，显得那样凄凉。与当年的门庭若市形成鲜明对比，夜晚的老城霓红初上，分外美丽。只有东都商厦，黑黑的，显得有些阴森。历史街区新来了美国热卖，很多年轻人香甜地吃着。生活在一天天过着，老城在前进着，可东都好像成了局外人，人们不想再提。只是在12月25日那天，会有很多洛阳人到商厦门口的广场来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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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2月25日21时35分，洛阳老城区东都商厦由于使用王成太等４名无证上岗的电焊工，在焊接分隔铁板时，电焊火渣点燃可燃物引发火灾，造成309人死亡，其中绝大多数因窒息而死，数十人受伤。洛阳“12·25”特大火灾事故是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发生的第二大火灾事故，死亡人数仅次于1994年发生在克拉玛依的特大火灾。
　　另据了解，东都商厦曾经是有名的“玩火”者，其“玩火”行径不仅在洛阳出名，在河南省也是挂上号，是河南全省40家存在重大消防隐患的单位之一。在事发前东都歌舞厅历经洛阳市消防部门18次检查，消防部门对其先后4次下达整改通知书，在2000年还勒令其停业整顿，然而这也没制止一场灾难的来临。“玩火”者必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