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大地苏醒过来,安徽皖北城乡上又有了葱茏的颜色。树芽儿萌萌地探出头,草芽儿也嫩生生冒着尖。此时,野菜开始在沟河边、草地、沟河坡上蓬勃生长,在春天的阳光和风雨里招摇着。那些马蹄香、蒲公英、荠菜、马齿苋、野花椒、折耳根、藤菜、蕨菜……接下来,甚至盛开的芍药、牡丹、玫瑰、杜鹃花、苦刺花、棠棣花、刺梨花……甚至野生的栽秧果、野酸梨、杨梅、黄泡、乌泡、地瓜、豆军粮……都成为让人唇齿生香的野食。它们长得不精致,味道里充满野性,却是最有城乡生活风情的东西。就像野生的折耳根,匍匐在地,节上生根,气味腥浓。如果与糊辣椒、芫荽、酱油等作料搭配,便是色香味俱佳的凉菜。这些野菜,大多可以用来和腊肉搭配烹调。真正的美食家,最能理解和懂得大众的口味。生活中的灵光一现,便可以创造出一种最接地气的美食。折耳根与腊肉放在一起烹调,实在不能说明谁加持谁。
反正,折耳根有了肉的香气,肉沾了泥土的气息,又多了野草的香味,吃在嘴中,油而不腻,回香绵长。牡丹、芍药是天生丽质的尤物,春天一到,一大朵一大朵花蓬蓬的模样,又娇丽,又素洁,又典雅。可以把牡丹做成汤,也可以炒,还可以炸食,有花气,有药香。芍药花用来熬粥最好,也可以用来做芍药花茶。这些东西药食两用,做法简单,但栽种得不多,不能经常吃到。
一场雨水,让春天的一波生命呼啦啦从泥土里冒出。见到阳光,生命的锐气和朝气噼里啪啦在土地上炸开。笋壳再也包裹不住嫩笋的新鲜味道。人们把采撷回来的嫩笋去壳焯水,切成笋节、笋片、笋条,放入适量的油料、精盐,炒熟即食。如果准备了新鲜的猪肉,或者是殷红的火腿片,嫩笋入锅拌炒,放入青辣椒,便是一盘美味的嫩笋炒肉。笋可以制成干笋,和腊肉、腊排骨一起烹食,这样的吃法,油香味有余,清香味却是不足。
藤菜长在地埂上,采回来,和豆浆放在一起加工成豆花。宣威人说的豆花,不是其他地方人说的豆腐脑,而是豆浆和一种绿色植物搭配出来的素菜。藤菜和豆浆搭配,相互缠绵,能缔造出清香纯粹的味道。至于蕨菜,泥土气很浓,加工麻烦,吃起来,却是很有风雨的味道。野生的花椒叶是不可多得的食材,和肉片、老猪肝、火腿、土鸡蛋、洋芋这些食材搭配,芬芳流溢,香气在于充满野性,清新、粗野,有在原野上流淌的粗狂劲。
灰灰菜长得很快,这是土地上生长极为简单的植物。以前从山上割来做猪草,现在倒成了农户餐桌上的香饽饽。灰灰菜和马蹄香一样,都是野菜。野生的荠菜,长得不生嫩,秋冬一到,从枝叶到根茎显出粗糙相,做出菜来,汤汁暗绿,品相不好看,却是清香味十足,吃起来也很有风骨。
大自然是乡村上野菜的沟河路边。一种野菜挨着另一种野菜,在风雨和阳光里萌芽、生长、成熟。这些野菜铺天盖地活着,端上餐桌,它们成为野菜。更多时候,它们被称为“野草”,疯狂生长,然后又寂寂败落。简单地开始,却也是简单地结束。每一种野菜充满着孤味,人以之为食,生活,便充满了一种孤味与另外一种孤味相互濡合流出的清欢味道。
民间的美食家们,尽情享受着食之于野的快乐。很多野菜既是食也是药,美味和药用对人充满诱惑,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也在追求强筋骨健体魄的功用。马蹄香和刺五加煎鸡蛋消食顺气,酒酣、食酣、药酣,有豪爽之气,也有凛然之势。烹制之法,美食家们分寸拿捏有度,小心翼翼换来的是挑战美食游戏带来的快乐和酣畅。食不厌精,更不厌粗野,得法而食。美食让人心生欢喜,也生豪勇之气。(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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