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论是在报纸上,还是在电视里都会看到这样的报道:“某某地方出现了民间反扒高手,使那个地方多年猖獗一时的扒手闻风丧胆,扒手也因此越来越少,社会风气也因此得到了根本好转……”,“某某打假英雄,为了维护人间的公平正义,历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经受了社会的血雨风霜,最终在3.15晚会上被评为民间打假英雄……”再有,我们也会听到看到,“某某人的冤假错案,经过十几年的艰难申述,却无人理彩,后来被某某领导知道后,一道命令彻查此案,某某的冤情才得以昭雪……”,“温总理为民工讨薪”,“各级政府阻止民众上访,特别是在国家重大节日或重大活动,更是三令五申”,我们还会听到,“某某政府又为地方办了多少件好事”等等。其实这样的报道还有很多。
乍一听,这些都是好事,都是振奋人心的好事。扒手少了,社会风气好了;打假英雄总算得到认同了;多年的冤情总算得以昭雪了;辛苦几年的民工总算如愿拿到自己的辛苦所得;上访民众总算压着不上访了;政府又出政绩了等等。是的,中国民众确实需要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些问题却反映出很多我们管理、体制和制度上的漏洞。我们仔细想想,为什么某地出现民间反扒高手,社会秩序才好起来?那试问,当地政府干什么去了,当地公安干什么去了?打假英雄也是如此,为什么他坚持公平正义得不到政府相关部门的支持?为什么他讲真话,还受到无端的迫害?在制假贩假过程中,是谁在充当着他们的保护伞?如果社会的正常秩序,社会的公平正义到了需要英雄来维持的话,那并不是人民之福,而是社会之祸。到那时,可能民众真的要问政府机关有没有必要存在?纳税人要考虑有没有必要源源不断地纳税来供养这么多政府官员?
再来看看“多年冤情一朝昭雪”、“温总理为民工讨薪”之事,此事听起使人有如释重负之感。但细想起来,却暴露了很多问题。一方面暴露一些地方政府存在着很多问题。问题之一是鱼龙混珠,良莠不齐。这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为什么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甚至有的被弄得顷家当产,家破人亡,有很多是因为官匪勾结,造成冤假错案。匪利用手中的钱,官利用手中权,钱权交易,使社会的弱势群体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成为了他们任意宰割的鱼肉。问题之二是一些地方政府是否真正履行好了自己的职责。民工的正常劳动所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去过问,还要总理亲自过问?如果什么事都要总理过问,那么还要养这么多官吏干嘛?多些总理不就行了。还要地方政府干嘛?多些国务院不就行了。一些地方政府的官员就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民工忍饥挨饿,为一口食而疲于奔命?难道民工就不是他的衣食父母?民权、民生问题一些地方政府的官员要不要管?另一方面,暴露中国还是人治国家,而不是法制国家,是否真正做到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还需要打个问号。“多年冤情”为什么通过正常的法律途径解决不了问题,而还需要“领导的特殊指令”才让他昭雪?!这里面是不是隐含着权大于法?有人曾经说了一个很形象的说法:衡量一个国家是不是法制国家,就是看它办任何事情,政府官员能办到的,普通民众也能办到;普通民众办不成的,政府官员也同样办不成。这时才真正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特权阶层。而中国的现状却离此还很远。在中国,办任何事,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找关系,既经济又快捷,否则按正常程序办事既繁琐又麻烦。所以在中国,谁的关系网强大,谁就能左右逢源,谁就在这个社会吃得开。
再看看“阻止民众上访”和“政府宣传自己的业绩”。“阻止民众上访”和“要求主流媒体只报喜不报忧的一言堂”有如出一辙之意。不就是怕暴露问题,承担责任,丢了乌纱帽。民众为什么要上访,就是因为民众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害,民众的合理述求得不到满足,而当地政府不解决或解决不了这些问题,那他们只有向更高一级政府机关申述。如果当地政府能够及时解决民众的问题,尽量满足民众的合理要求,谁会吃饱了没事去上访,我们要相信中国的人民绝大多数是讲道理的,真正无理取闹的人并不多,只要不危及民众的生存问题等重大问题,绝大多数是不会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中国民众还是老实本分居多。民众上访,反映的不仅是民众问题,更多是我们地方政府工作上不足,不要只问责于民,而应多检讨自己的工作。“阻止民众上访”只能阻止民众的脚步,却阻止不了民众的心、民众的口。古人不是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话一点不假。正因为有些地方官员害怕暴露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就一方面采取“堵”的方式掩饰自己的过失,另一方面就是大肆宣传他所做的好事。什么“去年又为地方办了十件好事”也就见诸各大媒体。那试问地方政府为民众办实事办好事还需要宣传吗?这本身就是你的工作,你拿了纳税人的钱就应该为纳税人服务,这是天经地义的。人民赋予了你权力,就应该为人民服务。如果你没有做或没做好,那倒真的要问责于你,为什么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为什么拿了钱,不干活?
综上所述,媒体在宣传英雄、呼唤正义的同时,也在警示政府及其官员,民众需求什么,民众崇尚什么。不要只认为,民众是对这些英雄油然而生敬意,对一些冤情昭雪而释然,恰在此时也是对政府履职问责,对政府诚信问责,对政府能力问责。这种英雄越多,反映了我们政府履职越不得力;这些冤情越多,反映我们法制进程越漫长。社会不呼唤英雄,人民不需要特权。社会需要的是公平、公正,需要的是和谐相处,人人为善;人民需要的是人人平等,一视同仁。何时看不到了这些宣传,说明我们真正向文明迈了一大步,说明我们向社会进步迈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