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个人都会给“机关”一个自己的定义。没在机关呆过的人就会说,“机关”不就是喝喝茶,抽抽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地方,在他们眼里,机关是个舒适、悠闲的地方;在机关呆过的人对机关也许会是另一种看法,“机关”不是常人所能呆的地方,它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暗藏玄机,甚至是杀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转入是非漩涡之中,在他们看来,机关并没有其他人想象得那么美好。
事实上,从“机关”本义上来说,是指整个机械的关键部分,是个很重要的部分。从现在“机关”的引申意义上来说,是指国家政府或企业的核心部门,为国家政府或企业决策者出谋划策的地方。这点与本义还是有很多相近之处。由此可见,机关的重要地位还是显而易见的。但现在,“机关”的含义还在不断延伸,它不再只是部门,不再只是办事机构,同时还含有“周密而巧妙的计谋”。我们常常不是听说,“机关算尽”吗?也许其中就包含着不言而喻的东西在里面,这就使机关变得深不可测了。
给机关戴上神秘面纱的是中国传统的官本位社会,而这种官本位在机关达到了极致。机关不论大小,其内部关系都是金字塔结构,阶层分明,等级森严。在机关,一般分为三个阶层,即领导班子阶层,中层干部阶层,一般员工阶层。大家的社会地位由职务来决定,职务高的则地位高,职务低的则地位低。职务低的要听从职务高的指挥,下级要服从上级,这就是机关的游戏规则。三个阶层代表着不同的利益集团,其利益分配一般是按职务来安排的。但实际上并不尽然,很多利益的分配都与权力的大小有关。权力大所得利益也就大,权力小所得利益也就小,无权的自然与利益无缘。正因此,查处的许多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人,往往都是那些有权者,而很少是那些科员、无权者。
在机关,人们实现理想的方式几乎都千篇一律:想法设法弄个一官半职。当干事的想着有一天能当上副科长,当上副科长盼着早上当上正科长,当科长吧又盼着当副局长,当上副局长又盼着当局长。他们这样做无非一则想实现自己的价值,给自己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和舞台,另一则就是都想做人上人,都不想老被别人使唤着。有的人奋斗了一辈子捞了个科级干部当当,也就算圆了自己的梦想。有的人盼了一辈子,连官椅的边都没沾着,便消极颓废,万念俱灰,于是乎破罐子破摔或玩世不恭。应该说,在机关,最敏感的问题是提拔干部,每当机关人事调整时,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上的摆酒庆贺,没上的无精打采,怨天尤人,消极怠工,不过提拔风声一过,又恢复机关往日的平静,该干啥干啥,该捉摸啥捉摸啥。因此,机关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其竞争激烈程度决不亚于商场。
机关确实是个打磨人的地方。机关表面上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日晒不着,大多数人工作不累,工作又体面,收入也不少,令人羡慕,所以很多人都挤着往机关走。可谁料到,机关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在机关,往大地说,大家是为国家或企业干工作,但实际上是为国家或企业领导干工作,因为对一个人的成长、提拔和利益的调整决定权都在领导手中。你为谁工作?也就决定了你的前途。在机关工作,最忌讳的是得罪领导,让领导不高兴。因此,在机关,不能有自己的观点,不能有自己的个性,不能有脾气,不能有傲气,更不能自以为是,自命清高,否则就等着坐冷板凳吧。
也许很多人都是满怀雄心壮志来到机关的,当你真正来到机关,你就会发现你不适合机关,机关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可以自由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个性或才华太张扬都将会遭人妒忌,处处会有人打压你;你没本事,干不成事,领导会责怪你,处处会感到压力重重。于是乎你为了生存,为了适应机关,就费尽心思打磨自己,使自己慢慢打磨成一个没有脾气、没有性格、没有棱角、圆滑世故的鹅卵石。当你开始失去自我,开始背叛自己的良知,背叛自己的初衷和理想,慢慢把主要精力用在搞关系、说假说、讲废话上时,到那时你就可以在机关立足了,到那时你就是一名成熟的机关干部。到那时,什么职务啊、职称啊、荣誉啊、利益啊,你都会有了,可真正让你回想起来,这么多年来,你成就了什么事业?你为社会为企业留下点什么?你就会感到一片茫然。而那些不遵循机关游戏规则的,不接受机关改造的自然被机关淘汰出局。
机关就是这样,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而使自己变成一个八面玲珑、油嘴滑舌、见风使舵却一无长处的“全才”。
这就是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