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兵冬子的心里始终拧着一个结，那就是对战友陈小六的谦意和忏悔。
六年了，一提起那次意外的事件，冬子的心头总是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是1998年的夏天，冬子刚入伍到部队。在新兵连里，冬子和陈小六睡上下铺，又因为两人都来自陕北黄土高原，所以就成了最为亲密的朋友。
按照连队的惯例，每星期五下午要检查宿舍卫生。冬子很清楚记得那是6月19日下午，轮到冬子和陈小六两人值日打扫宿舍卫生。
冬子胖，陈小六瘦，所以登高擦玻璃的活都是由陈小六干，冬子拖地、扶梯子。
当他俩快要打扫结束的时候，宿舍外有战友喊：“来信啦”。冬子随手把拖把往地上竖，那拖把竟然竖竖地立了起来，没有倒，冬子还在为自己这一绝作而感到惊奇。
意外，就是在那一刹那间发生的，正在窗台上擦玻璃的陈小六，听到来信后，连后看都没看，就从窗台上倒跳了下来，那拖把杆不偏不斜地扎在陈小六的腰椎上。
只听陈小六“唉哟”惨叫一声，刚走到门口的冬子回头来，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陈小六倒在地上，那拖把杆从他的后腰偏左扎了进去，鲜血染红了陈小六的军装。
经过紧急抢救，陈小六的命总算保了下来，但由于腰椎严重受损，恐怕一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一想到曾经健壮活泼的战友因为自己的过失，从此只能躺在床上，冬子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冬子也因此受到了连队的严重处分。
后来冬子复员回到家乡参加了工作，每年他都要去看陈小六，他希望奇迹能够在陈小六身上发生——有一天陈小六能够站起来。
冬子不吸烟，不喝洒，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大部分都以部队的名义寄给了陈小六的父母。这样，他的心里才有一丝的安慰，夜里睡觉才能踏实一点。
冬子的儿子现在也能满地跑了。看着儿子在地上疯跑的身影，冬子想：如果不是自己轻率，陈小六就不会瘫痪躺在床上，他的孩子也许与自己的儿子一样能满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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